【伍史】那么一首歌
＊一个有点土的54卡拉OK故事。4k字，是糖。
＊创灵来自舅舅的微博，梗来自@安亦 ，感谢他们。
“干什么，笑得跟个神经病似的？”高城一看到史今这种卖乖的笑就没辙。
“你知道的。”史今朝他挤了挤眼睛，“全师的武装泅渡赛，六一又拿了第一。”
“知道啊，早上奖状刚送来。”高城嘴都咧到耳根了，还装出一副稀松平常的样子，“说吧，又想给三班要什么奖励？”
“为了这个比赛，三班这两个月每个周末都加练，我想给他们申请两天假，还有今晚，我想用连部的食堂会餐。当然啦，您也来！”
“嘿我答应了吗我？就您也来！”高城白了他一眼，拨了个电话：“司务长，晚上三班小食堂聚餐，啊对，其他班吃完他们再去！把那卡卡卡拉OK也给他们弄上。”
“谢谢连长！”史今啪的敬了个军礼，笑得高城浑身起鸡皮疙瘩。
“行行行了，你们低调点儿啊，我就不去了，免得其他班老说我偏心！”
“那没办法，就让他们嫉妒去吧——”史今的语气简直得瑟得气人：“谁让其他班没有伍六一呢。”
当兵的本就没多少娱乐活动，逢年过节聚餐文娱至少都是以连队为单位，能单独一个班唱卡拉OK简直比天上掉馅饼更让人开心。
按规矩合唱了七连连歌之后，第一支歌是要班长唱的，可史今把话筒递给了伍六一。
“咱们今天有这个机会放松一下，全靠你们伍班副争气，他先来。”
伍六一看到班长眼里毫不掩饰的骄傲，觉得所有辛苦都值了。他一时间控制不住激情澎湃的心情，说：“那我给大家唱首《精忠报国》！”
“好！”史今带头鼓起了掌。
伍六一万万没想到他第一句就唱劈叉了，白铁军隔了五六个人站起来大声问他：“班副，要不要点重唱啊？你起忒高了等会儿上不去！”
伍六一用眼神给他一顿军体拳，像他那么要面子的人会认这个怂吗？当然不！白铁军被一眼瞪回了座位。
“马蹄南——去人北——望——”伍六一硬着头皮喊到这句的时候高城推门进来了。
“嚎啥呢这这这是？杀猪似的！”
不知道是谁没绷住笑出了声，然后整个房间发出了惊天动地的爆笑声。
伍六一哀怨的剜了高城一眼，赌气似的接着嚎：“人北望——青草黄——尘飞扬——”
他的嗓子已经哑了，史今忍着笑捅了捅他的腰：“要不就此打住吧班副大人……”
他充耳不闻，继续扯着他已经唱破的喉咙：“我愿守土复开疆——”
没人敢笑了，因为连长正饶有兴致地在给他打拍子。
他终于唱完了最后一句：“堂～堂中国——要～让～四方——来——贺——”
寂静，死一般的寂静。
伍六一和众人大眼瞪小眼，大家想笑不敢笑，伍六一想发作又不好发作，双方可谓忍得两败俱伤。
这种时候还是得看高城，他噼里啪啦一阵巴掌打破了尴尬的沉默。
“好！咱七连的兵就要有这种绝不认输的自尊心！”
伍六一的脸已经涨成了猪肝色，他都不知道高城是真在夸他还是在损他，他恨恨的把话筒塞给高城，找了个地儿坐下，如果有可能，他想找个地洞钻进去。
“连长，您要唱个啥？我去点。”
“不唱不唱，我看你们玩会儿就走。”高城打发走士兵，在伍六一旁边坐下。
“你这是自损一千也要杀人八百啊，我喜欢。”
“哼哼。”伍六一懒得理他，用鼻孔出气。
他看着史今被拥在中间，白铁军说要唱《我的老班长》献给他，他便笑着拍了拍那家伙的头，伍六一暗暗握了握拳头。唱吧唱吧，你个老末也不怕被自己的口水噎着！
一支烟递到他嘴边，他绷紧的脸总算柔和了一些。高城给他点上火，又拿起桌上的啤酒跟他碰了一下，史今的眼神正好望过来，六一一口气灌下一瓶，故意把瓶口翻过来颠了颠，高城对他竖起大拇指。
史今果然气势汹汹地过来了：“伍六一！又抽烟又喝酒，你嗓子不想要了是吧？”
“报告老班长，是老连长给我的烟，也是他给我的酒。”伍六一嘎着嗓子，一脸无赖样的看着高城。
“我我我也没让他炫瓶啊我……”高城觉得自己像个带坏别人孩子的流氓，被家长当场抓住。凭什么呀这！史今你又不是伍六一的妈。
“哎不是，就我给他的怎么了？”高城梗着脖子看史今。
“没怎么，上次您喝多了拉着我们唱了一宿二人转，我这就去找指导员拿录像带放给大家看看……”
“哎哎哎，别，三班长，我们不喝了行吗？”
“不行！”
“你你你别得寸进尺嗷！”
“六一喝了一整瓶，你只喝了一口，欺负人呀这是！”
“我他妈是真怕你。”高城咕咚咕咚的吹完瓶，看着他最好的两个兵脸上如出一辙的奸诈笑容，气不打一处来，“行，你们俩双簧唱得真不赖！”
“这叫停止内战，一致对外！”史今一脸得逞的笑。
“哦，合着我还还是外人？”高城眼睛瞪得像铜铃。
伍六一耸耸肩，用他刮锅底的声音说：“你以为呢？”
“我靠！——甘小宁！”
甘小宁正和大伙勾肩搭背的唱《兄弟》，吓得一个激灵，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敬了个礼，“到，连长！”
“给你们班副点一首青藏高原，治治他这破锣嗓子！”
“我不唱！还有啊，谁破锣嗓子了？”伍六一大有一副要和高城杠到底的样子。甘小宁为难的站在原地，向史今投去求助的眼神。
“给他点首伍佰，他这破锣嗓子适合唱伍佰，哈哈哈。”
甘小宁拜服，不愧是他敬爱的班长，又会给连长找台阶下又会心疼自己的兵。三班人人都知道班副有个录音机，平时老放伍佰的歌，不过那些老磁带八成是盗版的，经常放着放着就绞带了，班副没耐心，做出一副要一把扯了扔垃圾桶的样子，每次都是班长帮他一点一点的卷回去。
“我说了不唱！”被班长瞪了一眼，班副又只好认命：“算了……点个《再度重相逢》吧。”
高城总算又开心了，他们仨是铁三角，可人家俩是铁板一块，任何人都别想见缝插针，连他也不例外。不过伍六一这颗仙人球，偶尔看史今拔他身上的刺还挺好玩的。
「你说人生如梦 我说人生如秀
那有什么不同 不都一样朦胧
朦胧中有你 有你跟我就已经足够」
别说，他嚎哑的嗓子配上这歌还别有一番韵味，大家很给面子的跟着节奏给他鼓掌。伍六一的自信又回来了，他觉得总算扳回了一城，他有模有样的学着伍佰一言难尽的发音，半眯着眼睛，唱得很是陶醉。
「你就在我的世界 升起了彩虹
简单爱你心所爱 世界也变得大了起来
所有花都为了你开——」
他唱到这句，下意识的去看史今，没想到史今也在看他，用温柔的，简直可以说是含情脉脉的眼神望着他。四目相对，伍六一觉得他的心就像只活蹦乱跳兔子，快要从胸口冲出来了。他不可避免的漏唱了一句，等回过神来时却发现再也跟不上节奏了，他气息全乱了，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唱什么，一句比一句更难听。
高城毫不客气地喝起了倒彩：“六一你的嗓子被敌人绑架了？不受自己控制了？”
三班个个都喝得晕乎乎的，听到连长都那么说了，也顾不得伍班副难堪得能结成冰的脸，笑得简直要岔气。甘小宁和白铁军笑得从椅子上出溜到地上，狠狠地捶着地。
伍六一很想死一死。阴沟里翻船，还连翻两次，心高气傲的伍班副再也没勇气像上一次那样坚持到底了，他很想把在笑的人嘴巴都缝起来，恨不得把屏幕上背着吉他唱歌的伍佰也揪出来痛扁一顿。他遭遇了军旅生涯中最大的滑铁卢，气得想用头撞墙。完了，全完了，他伍六一英明神武的形象就这样毁于一旦。
他又偷偷地看了史今一眼，那人竟然也在笑，不是嘲笑，是类似对小孩子那样包容宠溺的笑。班长肯定不知道都是因为他，他只会觉得我幼稚，伍六一简直委屈了起来。他恼羞成怒地想砸了话筒一走了之算了，史今却拿起了另一支话筒来救场了。
「我们是如此不同 肯定前世就已经深爱过」
史今和伍佰完全不是一个声线，他的声音温和又平静，细水长流般的温柔。
指导员在活动室装旋转灯球的时候被七连众人埋汰整得像80年代的歌舞厅，又土又俗气，现在那些五颜六色的灯光映在史今的脸上，忽明忽暗，伍六一的心也跟着忽明忽暗的，像在万花筒里浮沉，他随手抓起一块碎片都倒映着史今的脸。
他有些怔住了。
史今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，凑到他耳边：“你赶紧接上啊，我只听你哼过几回，还不太会的。”
史今的声音像根看不见的绳索，永远能拉回他这匹野马，伍六一又投降了，七连没有举手投降的兵，所以他把手牢牢的搭在了班长的肩上。
他是在心里偷偷投降的。
「 讲好了这一辈子 再度重相逢」
他们终于唱完了这首歌。至于唱得好不好——高城说他的耳膜和心灵已双重受损。不过无所谓了，反正他的脸都已经丢光了。
他的脑袋比脸还热，似乎是那瓶啤酒的酒精上了头。他听到史今说：“把你们班副今天的糗事忘了哈，我给你们唱个我的成名曲。”
于是他满脑子都是史今眉眼弯弯的唱「任时光匆匆流去我只在乎你 心甘情愿感染你的气息 人生几何能够得到知己 失去生命的力量也不可惜……」
所谓成名曲，就是每次卡拉OK都唱，就是每次他唱都会有一群“歌迷”跟着大合唱，可伍六一耳朵里只有史今的声音。他有种奇怪的感觉，好像今天这首歌就是唱给他一个人听的，其他人都是可有可无的观众。
他觉得自己得了幻想症，可班长确实一直在往他这边看，每次视线相接，他都笑得深情款款。他有些不肯定的对高城说：“我好像喝醉了。”
高城赏了他一记大白眼，“你白酒一斤半啤酒随便灌的酒量，只喝了一瓶就跟我说你醉了？”
原来我的酒量是白酒一斤半，啤酒若干，或者，班长对我唱《我只在乎你》。伍六一开始嘿嘿傻笑。
“干干干啥玩意儿？瘆人！”高城见鬼似的躲开了他。
皓月当空，凉风习习，三班一行人歪歪扭扭的列队回宿舍，甘小宁扶着脚下打飘的白铁军，间或捂一捂他的嘴，不是怕他吐，是他在捏着嗓子学伍班副唱“狼烟起，江山北望”，班副的脸实在是比这夜还黑。
伍六一：“看我明天不练死他们！”
史今笑：“明天休息呢六一。”
伍六一有点沮丧，“像我这种音准和声音条件都差强人意的选手，以后还是告别卡拉OK吧，免得在兔崽子们面前出洋相。”
“今天是个意外，你平时不唱得挺好的嘛。”
“别安慰我了，你是702团公认的金嗓子，大家都爱听你唱歌。我反正以后是再也不会在活动上唱歌了。”伍六一耷拉着脑袋，把正步踢得嗒嗒响。
史今抓住他的手腕，“低调低调，小声点，熄灯号已经响过啦。”
“喔……”伍六一反手牵住他，手指一根根的嵌进他的指缝里，扣紧。史今居然没有挣开，甚至连挣的动作都没有，他就这样任由他牵着。他感受着从对方掌心传来的心跳，从扑通扑通杂乱无章，再到咚、咚、咚，变成跟他同样的频率，纠缠在一起。
寝食同步，福祸同当，伍六一光是想到这八个字就觉得幸福得要晕倒，他终于能确认他并没有喝醉。一切都不是幻觉，只是该发生的正在发生。
夜风吹在他发烫的脸上，史今很有闲情逸致地哼着一首歌，声音软软的落在耳畔，让他的心也跟着点痒。班长翻来覆去会唱的闲歌就那么几首，他当然听得出来他哼的是什么。
「你问，我爱你有多深，我爱你有几分？」
伍六一抬头看了看天空。
不需要问，不需要说，不需要任何。
「月亮代表我的心。」
end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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